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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为人师

来源：农民日报电子报 2023-06-20 17:12:32

王宏兴

二十多年前我中师毕业回村当了小学教师。校长对我委以重任，让我接手五年级毕业班。多年前亦在这所小学，我是他的得意门生。那时已任校长的他，长有八字粗须，面色威厉，管束学生时睁目严声，令人敬畏。现今我们比肩齐头做了同事，这种情境变迁常常提醒我：自己俨然成为一个自立的大人。尽管我当时尚不足十九岁。

我的班有十八名学生，来自周边三个屯落。校长交到我手上的只有一张课时表和一本教学参考书，其他教学事务全凭我自主设计决定。主科数学、语文，我须写出教案，做足准备；副科自然、思品等，不在考试之列，我就随意安排，毫无章法。我问以前可曾上过音乐课，学生们齐刷刷回答说没有，我再问都愿意上吗，大家就全都笑起来连声说好。随后的一天，灰暗陈旧的教室里飘起了纷乱不齐的歌声。唱哪首歌是集体议论确定的。我把歌词抄在黑板上，又勉强起了头，再让被公推出来的课代表领唱。开始时免不了都有一点羞涩，口唇半启，声若蚊蝇，一番鼓励下就很快放开了喉。不擅音乐的我，一面挥手打拍带节奏，一面让自己音调不纯的唱声混迹其间。这会儿我领悟到在孩子面前自己既是老师也是学生，从书本中获知的“教学相长”的道理在此得以验证。

学校设有一间朴陋的灶房，老师们集资买来米面油盐，看屋师傅动手劳作，几人便可共享一顿午食。大师傅厨艺不错，用铁锅捞的小米饭最招人夸赏，佐饭的是操场一角自种的豆角、茄子等农家菜，偶可见肉。记得冬底考完试要放寒假，校长弄来一只大鹅，加上土豆炖了半锅，人人都把碗喝酒，算是开了一次大荤。

转年的新学期，我便到县城的富强小学任教。后来又调到其他部门工作，由此结束了我的从教履历。我在县城小学停留短暂，恐怕早已师生两忘。我在村小训育了半个学年的十八名学生中，有四名考进大学。每提及此，我的心中油然而生些许自豪来。

近年来我写了一些散篇碎文，不免会有陌生的读者尊称我为老师，每逢此际，都有愧怍于心底生出。我深知，要授以学生一杯水的知识，为师者当有一缸水的储存，显然，我还没有做到。为此我常常告诫自己，当踏实做人勤勉读书，以诚善之心和良知之笔，去书写真情真相，传布清正做人的道理，只有这般，才能不负师者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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