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持续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本质上是推进防止返贫致贫的制度化。这一制度指向及其实现，不仅是对脱贫攻坚成果的守护，更是通过治理创新为乡村振兴提供制度保障，最终指向共同富裕目标下全体人民共享发展成果的政治承诺。

过渡期5年来，各地认真落实党中央“四个不摘”要求，持续加大政策支持和帮扶力度，持续健全完善防止返贫致贫动态监测帮扶机制，持续激发脱贫群众内生发展动力，牢牢守住不发生规模性返贫致贫底线，脱贫群众生活水平进一步提高，脱贫地区的经济活力和发展后劲显著增强。实践证明，过去5年过渡期的帮扶政策是有力有效的。党的二十届四中全会再次对“持续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作出部署，明确过渡期后要转向常态化帮扶的新阶段。要坚持“大稳定、小调整”，保持财政投入、金融支持、资源要素配置等方面政策总体稳定。要坚持五级书记一起抓，继续实行东西部协作和中央单位定点帮扶等一系列行之有效的做法，并根据实际适当优化调整，着力提高帮扶效能。这些重大要求体现了我们党“以人民为中心”的执政理念，既是对脱贫攻坚历史成就的守护，更是对未来发展挑战的前瞻应对。

持续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内含多重意蕴。这是巩固脱贫攻坚历史成就的必然要求：过渡期内虽通过政策接续帮扶守住了不发生规模性返贫的底线，但部分群众仍面临因病、因灾等突发风险。“持续巩固”旨在通过制度化手段将脱贫攻坚成果制度化、长效化，避免因政策退出导致返贫风险反弹。这是防范规模性返贫致贫风险的战略需要：据统计，全国仍有超85%的脱贫户和监测户需要产业或就业帮扶，抵御风险能力较弱。持续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通过动态监测、精准施策构建“前端预警-中端帮扶-后端赋能”的全链条防线，逐步将脱贫攻坚的特惠性政策转化为乡村全面振兴的普惠性制度，从制度上确保防返贫致贫工作从应急管理转向长效治理。这是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关键支撑：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有效衔接是实现共同富裕的核心环节。持续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需要推动脱贫地区主导产业升级，培育龙头企业带动产业链，帮助农民融入现代经济体系；通过改善农村基础设施、公共服务，推动农村基本具备现代生活条件，为全体人民共享现代化成果奠定基础。这是制度创新促进乡村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深层考量：党的二十届四中全会要求统筹建立常态化防止返贫致贫机制，是治理能力现代化的体现。“十五五”时期是过渡期结束后转向常态化帮扶的新阶段，全会提出，要建立健全常态化防止返贫致贫监测体系，科学精准确定帮扶对象，并定期动态调整。对有劳动能力的，强化产业帮扶和就业帮扶，帮助他们勤劳致富；对没有劳动能力的，通过社会救助等措施兜住基本生活。这一系列部署安排，实际上是通过制度设计将防止返贫致贫责任进一步压实，形成长效治理体系，体现了以制度优势破解发展难题的政治智慧；健全防止返贫致贫监测体系，利用大数据等技术实现精准识别，并推动城乡要素流动、集体经济改革等制度创新，是加快可持续防返贫致贫治理体系完善的重要推力，体现了国家治理体系对复杂社会问题的适应性以及我们党卓越的治国理政能力。

持续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挑战与机遇并存。从面临的挑战看，脱贫地区的主导产业多处于初级阶段，产业链条短、附加值低，且区域间产业同构现象突出，部分产业依赖帮扶单位定向采购，市场竞争力不足；脱贫人口中仍有部分群体受教育程度较低、技能水平不足，难以适应新业态需求，部分群众仍存在“等靠要”思想，自主发展意愿较弱，激发内生动力难度大；过渡期后，原有帮扶政策需从“特惠性”转向“普惠性”，但部分领域存在衔接空白，欠发达地区过度依赖中央转移支付，可能削弱地方自主发展能力；农村土地、资金、人才等要素向城市单向流动的趋势未根本扭转，青壮年劳动力外流导致农村“空心化”现象比较普遍；脱贫地区多位于生态脆弱区，洪涝、干旱等灾害频发，加强防灾减灾体系与产业抗风险能力建设任务重。

从面临的机遇看，一是政策红利持续释放。如财政、金融支持继续强化，宅基地改革、集体经营性建设用地入市等试点深化，将为农村资产盘活提供政策工具。二是科技创新驱动发展。如数字技术赋能范围扩大、力度增强；生物育种、预制菜加工等新技术应用，可推动传统农业向高附加值转型。三是城乡融合发展加速。如120个千亿县崛起带动周边乡村产业链延伸，电商平台助力农产品上行。四是全球减贫合作深化。“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对中国减贫经验需求旺盛，带来南南合作新机遇等。

持续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需要不断创新实践路径。一是着力构建智能化动态监测体系，筑牢防返贫“数字防线”。整合民政、医保、教育、就业等多部门数据，建立全国统一的防返贫大数据平台，运用人工智能算法实时分析因病、因灾、因学等风险信号，实现风险识别从“人找政策”到“政策找人”的转变。同时，完善分层分类精准干预体系，根据风险等级预警，制定差异化帮扶方案，提升帮扶效能。二是着力深化产业融合与价值链升级，激活内生发展动能。如推动县域产业向全产业链升级：在前端建设标准化种植养殖基地，引入龙头企业带动；在中端发展“中央厨房+冷链配送”模式，降低流通损耗；在后端拓展电商直播、社区团购等新渠道。又如依托脱贫地区生态资源，打造“红色旅游+非遗体验+生态康养”复合型产业。三是着力创新社会力量协同机制，构建多元帮扶共同体。一方面，推进东西协作双向赋能，建立健全“东部技术+西部资源”“东部市场+西部产品”协作机制；另一方面，完善社会资本参与激励机制，探索“公益+商业”混合模式。四是着力强化人力资本投资，如通过职业教育靶向培养，大力培育技能型脱贫人口。五是着力完善政策衔接与制度保障，实现长效治理。如对过渡期后到期的产业帮扶项目，通过资产证券化、经营权转让等方式延续效益；推行帮扶资产二维码管理，扫码即可查看资产归属、收益分配及维护责任等。

持续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本质上是推进防止返贫致贫的制度化。也就是，在持续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过程中，逐步建立健全一套以防止规模性返贫致贫为核心目标、以系统性治理为支撑框架、以可持续发展为内生动力的长效制度体系。这套体系具有系统化、长效化、精准化和协同化特点，既是对脱贫攻坚阶段成功经验的制度化延续，更是对乡村振兴战略的深层支撑，是对“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现代化”本质要求的回应。全会提出“坚持‘大稳定、小调整’”，明确过渡期后帮扶政策总体稳定，避免“急刹车”式退出，强化了制度延续性。聚焦欠发达地区，推动财政与金融支持制度化，推动责任体系长效化，推动东西协作常态化，通过建设县域经济赋能制度、公共服务均等化制度以及土地要素改革制度创新，将重塑区域发展制度。全会将巩固脱贫成果纳入加快农业农村现代化全局，健全城乡要素流动制度，推进城乡一体化试点，深化改革增强村集体防返贫内生动力，实质上是加快推动城乡融合机制制度体系完善。持续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以缩小收入、区域、城乡“三大差距”为目标，推动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现代化，实现物质技术基础雄厚与共同富裕目标之间的辩证统一，既是共同富裕制度建设的重要内容，也将加快推动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现代化制度体系完善。持续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的制度指向及其实现，不仅是对脱贫攻坚成果的守护，更是通过治理创新为乡村振兴提供制度保障，最终指向共同富裕目标下全体人民共享发展成果的政治承诺。

作者：黄承伟（系农业农村部中国乡村振兴发展中心原主任、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