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 农视网 2025-07-07 05:34:01
■内蒙古呼和浩特 郭慧敏
七月的黄昏是熔金的箭矢,射穿了麦茬地的辽阔。那些被镰刀收割的残茬,仍倔强地竖成半截诗行,像大地未写完的草稿。风在麦茬间翻阅残章,每一页都泛着铁锈味的蝉鸣。
小河是黄昏的调色盘。夕阳将河水泼成琥珀色,游鱼衔着碎金游弋,把倒影搅成漩涡。对岸的玉米苗正拔节生长,叶片背面藏着露水的密码,被蛙声一寸寸破译。蛙鸣从河湾漫上来,最初是零星的鼓点,渐次涨成整片麦浪的回声。
奔跑的少年踩着麦茬的琴键,裤腿沾满草籽。他们的影子被夕阳拉长,像支离破碎的竹简,记载着奔跑的速度与风的重量。老农蹲在田埂,用麦穗编织草绳,指节上结满盐霜,却把黄昏编成发亮的辫子。
乡间的风是无形的画笔。它掠过西瓜地,把藤蔓卷成漩涡;掠过槐树,将影子揉成墨色绸缎。玉米苗在风中交换秘密,叶片摩擦出细碎的光斑,像星辰坠入人间的碎屑。
当最后一缕夕光沉入河底,麦茬地便成了黑曜石的棋盘。老农弯腰拾起遗落的麦穗,每一粒都裹着汗盐的结晶。少年躺在河滩,看云絮被风剪成船帆,耳畔的蛙鸣渐渐稠成夜色。风穿过玉米苗的间隙,发出沙沙的叹息,仿佛在翻阅一本潮湿的日记。
夜幕降临时,麦茬地封存着白昼的余温,小河吞咽着星群的碎片,蛙声在黑暗中继续丈量着土地的厚度。